摘要：自2018年朝美及朝韩关系改善后，朝鲜半岛局势有所缓和，但从同盟管理的角度出发，韩美之间仍面临很多问题。目前，韩美防卫费分担谈判停滞不前，韩美防卫费分担特别协定(SMA)的谈判将再次进行。在半岛局势日趋复杂的情况下，峨山政策研究院和美国外交关系协会（Councilon Foreign Relations）就韩国民众对韩美同盟和驻韩美军、防卫费分担和战时作战指挥权移交等问题的认识进行了调查，结果显示：韩国民众对驻韩美军的信任度和好感度整体很高，多数人对美军驻扎持肯定态度，并认为应该维持驻韩美军现有规模。多数受访者信任美国的“延伸威慑”，认为驻韩美军的存在不会成为签署朝鲜半岛和平条约的绊脚石。在防卫费分担和战时作战指挥权移交的问题上，韩国民众意见不一，但认为应该维持现有水平的防卫费分担金额和应该按原计划移交战时作战指挥权的民众数量最多。最后，报告还对韩国民众支持驻韩美军驻扎的原因进行了分析，综合此次调查结果，得出了韩国旨在加强韩美同盟的结论。
关键词：韩国民众；韩美同盟；驻韩美军；
引言
2000年6月进行的第一次南北首脑会谈，对韩国民众对驻韩美军的作用认识及信任产生了史无前例的影响。当时，南北关系改善，朝鲜半岛关系有所缓和，半岛的紧张局势得到大幅缓解。韩国国内针对驻韩美军是否应该继续在朝鲜半岛驻扎提出了质疑，并开始讨论驻韩美军的存在是否会成为今后南北和平合作中的绊脚石。彼时正值克林顿政府谢幕、小布什政府上台之际，韩国国内对驻韩美军的讨论变得更加活跃。
了解韩国民众支持驻韩美军驻扎，有助于理解韩国民众对韩国外交政策和南北关系的认识。进而，这也是衡量韩国民众是否支持韩美同盟的重要标尺。考虑到韩美首脑即文在寅-特朗普总统合作所蕴含的不确定性，就目前而言，理解韩国民众对韩美同盟的支持非常重要。
在美国总统特朗普和朝鲜国防委员会委员长金正恩进行第二次首脑会谈前，峨山政策研究院和美国外交关系协会(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于2019年1月(7日至9日)就韩国民众对韩美同盟和驻韩美军的看法进行了调查。调查结果显示，62.5%的韩国民众信任驻韩美军。韩国民众对驻韩美军的好感度为5.62分，接近对美国的好感度(5.75分)，比对特朗普总统的好感度(4.26分)还要高。60.3%的韩国民众认为驻韩美军的存在不会妨碍到朝鲜半岛和平条约的签署，67.3%的韩国民众认为美国的核保护伞有效地遏制了朝鲜的核挑衅。
从整体上看，韩国民众对驻韩美军的信任度很高。62.5%的人表示信任驻韩美军。保守派对驻韩美军的信任度为81.3%，比中立派(57.4%)、进步派(56.2%)更高。但是，在所有立场倾向中，“信任驻韩美军”的比率均占一半以上。从各年龄段来看, 60岁以上的老人对驻韩美军的信任度最高, 为68.1%。除40多岁的人以外的各年龄段信任驻韩美军的人达到了60%以上。从性别来看，男性（72.5%）比女性（52.6%）更信任驻韩美军。
结合上述调查结果分析韩国民众对朝鲜和半岛统一的认识，可以得出韩国的年轻人比老年人更认为朝鲜是“他人”或 “敌人”、是重大的安全威胁、不应该给朝鲜提供经济援助等结论。年轻人群中，信任驻韩美军的性别差距比老年人更大。50多岁、60岁以上人群信任驻韩美军的性别差距分别为16%和7.9%，而30多岁、40多岁和20多岁人群对此的性别差距分别为31.2%、27.8%和24.6%，差距相对较大。
据好感度分析结果显示，韩国民众对驻韩美军整体表现出了较高的好感。2019年1月韩国民众对驻韩美军的好感度为5.62分，超过了意味着中立的5分，数值上与对美国的好感度(5.75分)接近，高于对特朗普的好感度4.26分(见图2)。对驻韩美军的好感度根据性别、立场倾向而有所不同，男性（6.16分）比女性（5.07分）、保守派（6.98分）比进步派（4.85分）和中立派（5.36分）高。
与信任度调研结果相似，很多韩国民众也对驻韩美军的驻扎给予了高度支持。从2012年到2019年，一半以上的韩国民众认为驻韩美军应该继续驻扎（最高82.1%，最低67.7%）。最近, 随着朝鲜半岛紧张局势逐渐缓和, 支持驻韩美军驻扎的声音有所减少, 但仍有近70%的人认为驻韩美军有必要驻扎。相反，认为不需要驻韩美军驻扎的意见在2019年达到29.8%，接近2012年峰值(32.2%)的水平。从立场倾向来看，保守派对驻韩美军驻扎的支持率最高，达82.8%，其后依次为中立派（68.3%）、进步派（55.6%）。在60岁以上人群中，支持驻韩美军驻扎的人占80%左右，比率最高。各年龄段的性别意见差异在年轻人（20~40多岁）中比老年人更大（见图3）。
在回答驻韩美军是否应该继续驻扎的受访者(共677人次)中, 63.1%的人认为驻韩美军的数量应该维持目前的水平(约为2.85万名)。其次，26.7%的人认为应该缩减驻韩美军现有规模，7.8%的受访者则认为应该扩大驻韩美军现有规模。值得注意的是，认为应该缩减驻韩美军现有规模的人群中，40多岁的人数量最多，占36.8%，20多岁和60岁以上人群所占比率分别为20.1%和22.6%。
另一方面，研究院针对“统一后驻韩美军是否仍需继续驻扎”的问题也进行了调研。其中，认为仍需继续驻扎的民众支持率为：2014年36.1%，2015年39.5%，2016年42.4%，2017年35.1%，2018年49.5%，2019年43.5%，均不到50%（见图5）。将对驻韩美军驻扎的意见分为“今后”和“统一后”进行比较的话，就最近几年来看，两者之间的差异(2014年44.2%→2019年24.2%)几乎减少了1/2。这可以解释为，对驻韩美军驻扎的意见与统一的条件无关，呈现出相似的倾向。
对驻韩美军驻扎的意见与对驻韩美军的信任度有关。越是信任驻韩美军的韩国民众，越认为驻韩美军应该继续驻扎。这一倾向与对驻韩美军驻扎的意见分为“今后”、“统一后”等问题无关，是一致的。在“今后”、“统一后”中，信任驻韩美军的受访者分别为85.6%和56.1%，因为他们表示需要驻韩美军，但不信任驻韩美军的受访者分别为38.8%和24.1%（见图6）。
另外，研究者还询问了受访者对“驻韩美军和美国核保护伞对朝鲜半岛局势意义”的认识。具体调查了是否认同“驻韩美军的存在妨碍了朝鲜半岛和平条约的签署”、“美国的核保护伞是否有效遏制朝鲜的核挑衅”等表述。结果显示，60.3%的受访者认为驻韩美军的存在并不会妨碍朝鲜半岛和平条约的签署，67.3%认为美国的核保护伞可以有效遏制朝鲜的核挑衅。虽然有部分受访者对驻韩美军和美国的核保护伞表示担忧, 但大多数韩国民众对驻韩美军和美国的延伸威慑持肯定态度。
认为美国核保护伞能有效遏制朝鲜核挑衅的人群中，60岁以上（75.4%认同）的老年人最为突出，其次是50多岁（67.1%）、20多岁（66.3%）、30多岁（64.6%）的人群。年龄段内的性别意见差距在年轻人中相对较大，20多岁和30多岁年龄段认同美国核保护伞效果的男女差距分别为17.3%和12.2%，比老年人（60岁以上8.9%、50多岁6.5%）大。
韩国民众对美国核保护伞效果的看法也因立场倾向不同而大相径庭。78.3%的保守派和70.2%的中立派认为美国核保护伞可以有效遏制朝鲜的挑衅, 而进步派只有54.2%的人认同。这可能与其对朝核问题的着手方式因立场倾向不同而有关。另外，不同居住地区受访者的意见也存在分歧。首尔、庆北、江原/济州、庆南对美国的核保护伞效果持肯定态度，比率达70%以上，比其他地区更高（忠清66.9%，仁川/京畿63.4%，全罗道55.8%）。
二、防卫费分担和驻韩美军
在2019年2月初达成协议之前，与驻韩美军驻扎相关的韩美防卫费分担特别协定就一直备受争议。2019年1月，韩美防卫费分担特别协定谈判在跨年度后仍停滞不前, 研究院就此调查了受访者的意见。当时，45.6%的人认为韩方分担金额应该稳固在2018年的水平。其次，29.9%的人认为增长金额应该比美国的增额要求低，17.2%的人认为应该比现在低（见图9）。对于韩方分担防卫费的意见，各年龄、性别、立场倾向没有太大差异。
除
了防
卫
费分担之外, 调研员还向受访者调查了对韩国国防预算的看法。
46%的人认为政府的国防预算应该冻结在现在的水平。
其次, 33.5%的人认为应该比现在增加, 16.1%的人认为应该比现在减少。
在对国防预算的舆论中，“冻结”或“上调”的意见占大多数，男性认为冻结（39.3%）或上调（43.6%）的意见差距不大，而在女性中，冻结（52.5%）比上调（23.6%）占比更重。
三、战时作战指挥权移交
2018年10月，韩美两国在第50届韩美安保协议会(SCM)上就移交战时作战指挥权(以下简称“作战权”)后成立由韩国军队主导的联合军司令部达成了协议。与此同时，也出现了“作战权移交将成为韩国军队作战指挥体系的转折点”、“美军比韩国军队规模更大，韩国军队的战斗力能否进行指挥控制，移交存在潜在风险”的质疑。
对于作战权移交问题，韩国民众的意见没有明显的分歧。39.6%的受访者认为应该按原计划移交作战权，但31.5%的人认为应该推迟移交时间。此外,认为应该废除移交计划的比率也不小, 为10.5%。认为应该按原计划移交作战权的受访者中，51.2%的受访者认为作战权问题与韩国的主权有关。其次，16.5%的人认为“为了减轻对韩美同盟的依赖”，16.3%的人认为“韩国军队具备自主国防能力”，两者相差无几。相反，33.5%的受访者认为应该推迟作战权的移交时间或废除移交计划，理由是“韩国军队不具备自主国防能力”，而以朝鲜安全威胁和维持韩美同盟为由的受访者分别占比26.1%和25.8%。
21世纪初，韩国民众对驻韩美军的认识曾一度持否定态度。根据2003年EAI•《中央日报》的舆论调查，韩国民众对驻韩美军的支持率仅只有40%左右。2002年两名女中学生被美军装甲车碾死的事件发生后，为抵抗韩美当局，韩国民众还举行了烛光示威游行。
与此相反，近年来韩国民众对韩美同盟的支持率相对较高。峨山政策研究院实施的调查结果显示，从2012年开始，韩国民众对驻韩美军的支持率很高。据分析, 在2019年1月的调查中, 认为驻韩美军应该继续驻扎的比率小幅减少, 这是当时朝鲜半岛紧张局势有所缓和所致。但支持驻韩美军驻扎的韩国民众仍然占多数，原因有以下三点。
第一，尽管朝鲜的威胁有所减少，但韩国民众仍选择谨慎对待驻韩美军问题。在缓解《9·19南北军事协议书》带来的军事紧张和南北建立信任的过程中, 驻韩美军会给韩国民众心理上带来稳定感。另外，很多韩国民众表示驻韩美军的存在不会妨碍朝鲜半岛和平条约的签署，他们表示愿意相信美国的延伸威慑，这一点可以理解为出于同样的原因。
第二，此前，韩国民众因美军基地部署问题对美军驻扎产生负面情绪，该问题现在也得到了解决。即，以驻韩美军及韩美同盟为联系，韩美两国对外展开了公共外交。在过去的20年间，韩国关闭了多个分散在居民区周边的美军基地，数量多达40多个。并在平泽建立了最新的“汉弗莱基地（Camp Humphreys）”。
第三，与反美舆论高涨时期的美韩两国总统关系相比，文在寅和特朗普之间的关系是积极的。特朗普就任总统后，曾一度对朝鲜表现出强硬态度，但最近开始致力于改善与朝鲜的关系，在韩国民众中大受欢迎。
韩国民众对驻韩美军的驻扎持肯定态度，除了朝鲜半岛紧张气氛有所缓和之外，还意味着舆论对韩美同盟的支持率也很高。预计，韩国民众对驻韩美军和韩美同盟的支持将持续一段时间。很多韩国民众信任美国的延伸威慑，高度评价驻韩美军的作用。另外，韩国民众对驻韩美军的意见根据认知、性别、年龄段多少有些差异。特别是60岁以上和40岁以下的男性对驻韩美军驻扎的支持更高。
综合此次调查结果，可以得出以下旨在加强韩美同盟的政策含意。第一，虽然韩国民众对驻韩美军的认识是肯定的，但韩国如果不能很好地管理同盟相关的危险因素，舆论随时都有可能转变。特朗普总统应该准确理解韩美两国通过韩美同盟谋求朝鲜半岛以及东北亚的稳定并能从中获利，也应该处理好韩美同盟相关问题。第二，从长远来看，韩美两国应该考虑共享包括统一在内的潜在局势变化的同盟蓝图。如，2009年、2014年韩美政府共同发表的《未来韩美同盟展望宣言》就符合这一要求。今后文在寅和特朗普总统应该以此为基础，寻求加强韩美同盟、提出同盟指向的方案。第三，在战时作战指挥权移交问题上，两国应根据事先达成协议的条件按原计划进行。如果急于移交作战权，可能会引发政派之间的矛盾，也有可能面临舆论的逆风。第四，驻韩美军支撑起了美韩同盟关系，韩美两国应致力于确保基于此的公共外交。为了不让反美舆论像2002年那样在韩国国内扩散，特朗普政府应该持续关注并维持韩国民众对韩美同盟的支持。
注：本文翻译自韩国峨山政策研究院于2019年2月发布的《韩国民众对韩美同盟和驻韩美军的认识》。
译校：程祯露 王琳
审核：郝利群 薛晓芃 吕平
排版：程祯露 韩德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