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东京电力公司10月23日消息，本月5日开始的福岛第一核电站核污染水第二轮排海已完成，本轮核污染水排放总量为7810吨。目前来看，日本核污染水排海的影响深远且不确定，排放波及范围广，对生物安全、生态环境平衡乃至人类健康与生存均存在威胁，需要系统关注与应对。
一、日本核污染水排放背景梳理
日本311大地震后引发了大规模海啸，地震与海啸的综合作用导致福岛核电站发生爆炸，造成重大核泄漏事故，事故产生的大量核污染水，以每天140吨左右的速度增加，已累积的100多万吨核污染水，成为日本国内巨大经济和安全负担。2021年4月13日，日本政府单方面决定以排海方式处置福岛核电站事故核污染水。2023年6月12日，日本东京电力公司不顾多方反对，开始对福岛核电站核污水排海设施进行试运行，随后日本政府于2023年8月24日单方面强行启动福岛核事故污染水排海计划。根据日本广播协会报道，东京电力公司计划今年内共进行四轮核污染水排海，目前第一轮和第二轮排海已经完成，排放总量超过1.5万吨，第三轮排海预计从11月2日开始，日本要将核污水全部排完至少需要30年的时间。
日本核污染水排放问题引起了国际社会的广泛关切，各国反应也不尽相同，展现出了不同的立场和担忧。作为在这一问题上利益关切最为紧密的周边国家，中国、朝鲜对此表示强烈反对。中国自8月24日起已全面暂停进口原产地为日本的水产品，包括食用水生动物，并要求对核污染水排放情况进行全面的调查，以保障核能安全和生态环境安全。据朝中社报道，朝鲜方面强烈谴责日方行动，认为这是一种严重违背了人类道德和环保原则的罪行，敦促日本政府停止核污染水的排放。与中朝对这一问题的客观认知不同，韩国当局出于政治需求，对核污染水的客观威胁则装聋作哑。尽管文在寅政府时期，韩国当局对日本排核污染水入海也表示坚决反对，但到尹锡悦政府时期，为追求日韩关系缓和，在美国对日韩的“按头和解”下，韩国政府表达了理解与支持。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更是普遍默许甚至支持日本此行为。2023年8月，美国国务卿布林肯曾在记者会上表示相信日本排放计划的安全性，并且全面撤销了日本食品进口限制。随后欧盟、挪威、冰岛也撤销了对日本食品的进口限制。这并非各国完全基于科学研判后的选择，更多的是政界出于对与日本关系以及国际政治议题的关注，而作出的利益交换和妥协。基于对美日同盟关系的考量，美国也更需要通过支持日本，来换取日本对美在亚太地区国家战略的配合。可见，各国对日本排放核污染水事件在政治层面的博弈、在认知层面的分裂，也为科学合理应对核污染这一危机人类生存环境的客观问题造成了合作障碍。
福岛第一核电站（来源：中国新闻网）
二、日本核污染水排放的危害
不论国际社会的政治解读差异如何，对于日本核污染水排放中客观存在的问题，还是需要科学研判与合理应对。日本排放的核污染水与一般情况下所定义的核废水不同。核废水通常是由于核设施的运行产生的正常排放，这些水不会接触到核反应堆中的放射性物质，经过严格处理后可正常排出；而核污染水则是指含有放射性物质的水，通常由于核事故或核试验等原因造成，由于受到沾染具有高度放射性，需要经过多重工序处理、经权威评估效果后才能允许被排放。未经完善处理即排放的的核污染水对人类健康和生态环境有极大危害。
首先，核污染水中所含放射性元素较多，危害严重且持续时间久远。福岛核电站爆炸后核反应堆芯消失，目前仍无法确定位置。其严重程度已远远超过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核污染水中残留远远超过人类认知，且不是现有技术能够消除的。除了含有氚外，核污染水中还含有62种放射性核素，包括铯-137，锶-90，以及碘129和锶90超标的问题，其中部分核素具有漫长半衰期，如碘129的半衰期为1570年，碳14的半衰期为5730年。这意味着，即使经过滤和稀释，这些核素仍然具有较高的放射性，会在海洋中持续存在和扩散，对海洋生物和人类造成长期的辐射伤害。
其次，核污染水排放波及范围大，将破坏全球海洋环境。福岛附近的海流主要有日本暖流和千岛寒流。日本暖流是北太平洋西部最强势的暖流，沿着太平洋西边界从低纬度地区向北流动，千岛寒流则是沿着西边界从高纬度向南流动。受洋流作用的影响，整个太平洋都无法避免受到核污染水排海的影响，这些污染物最终还有可能进入印度洋和大西洋。根据德国海洋科学研究机构模拟显示，从排放之日起，放射性物质57天就将扩散至太平洋大半区域，3年后美国和加拿大就将受影响，10年后蔓延至全球海域。
最后，流入海洋的福岛核污染水将会对全球海洋生物环境造成不可逆的损害，最终危及全球公共食品安全。2016年，加拿大在其西海岸的三文鱼身上检测到铯-134放射性元素，证明日本福岛核污染已经扩散到北美地区。2021年3月4日，美国食品及药物管理局在一份“进口警示99-33”中指出，由于放射性元素污染，相关部门可扣留来自日本的进口产品，其中包括鱼等海产品。其中，放射性元素碘129和锶90更容易被海底沉积物与海洋生物所吸收，且极易引发生物的细胞病变和基因突变，经过食物链循环，它们会在鱼类体内聚集，并随着水产品出现在人类的餐桌上，进而对人类产生直接影响。还有一部分会逐渐沉积在海洋之中，甚至可能通过自然循环、在特定区域形成高浓度聚集，变成一种长期隐患，可能会对人体健康造成严重危害，严重影响人类健康和全球生态环境。
德国海洋科学研究机构基尔亥姆霍兹海洋研究中心对核污染水扩散速度和影响的模拟效果图（来源：GEOMAR官网）
三、关于核污染水排放的现实思考
一方面，在核污染水排放问题决策上，日本虽表示其重视国际社会的关切，却在没有与周边邻国等利益攸关方充分协商，更没征得国际原子能机构（IAEA）的同意和联合国核排查小组的授权的情况下，于2021年初日本政府单方面决定将核污染水排入海洋。日本政府的单方面决策违背了国际合作的精神，违反了国际法。另一方面，在核污染水排放安全性问题上，IAEA的评估报告称，日本核污染水排海计划符合国际安全标准，从其目前的审查来看，日本已经取得了IAEA的明确“背书”。然而，IAEA的报告并不能排除日本核污染水排海行为的违法性。IAEA是一个在原子能领域进行科学技术合作的国际组织，并没有被赋予准许日本核污染水排海方案和对放射性物质处置的权利，并且评估报告在发布前也未获得机构大会或理事会的认可，缺乏权威性。因此IAEA的评估报告既不能为日本核污染水排海行为“背书”，也不能排除日方作出核污染水排海行为的违法性。
海洋资源是人类共同财富，日本政府一意孤行地将福岛核污染水排入海洋，既危害自然环境和人类健康，又侵害周边国家合法权益。因此，国际社会应进一步凝聚共识，在多边主义合作的框架下，联合应对核污染水排海带来的危机。第一，回归多边机制，发挥现有的国际机制的作用。国际社会可以寻求在国际组织如联合国环境规划署的介入下，发挥现有的区域性合作机制的作用，如中日韩环境部长会议、东北亚次区域环境合作项目等，依托联合国的治理框架，共同探讨处理核污染水的解决方案。第二，推动渔业、科学界、行业协会、环境组织、法律界的联合，尊重多利益攸关方的意见，促进多元主体的参与。在处理核污染水排放入海问题上，多元主体的参与不仅能够使核污水处理置于广泛的社会监督下，还能够敦促日本对核污染水的处理和排放进行控制和补救。第三，加强信息共享，建立数据信息透明化机制。准确的信息报告是及时妥善应对突发情况的前提和基础，能有效控制核污染蔓延，减少对本国和其他国家所造成的损害。总体而言，日本政府应当对其向海洋排放核污染水的行为承担相应的国际责任，但同时国际社会也应进一步凝聚共识，秉持命运共同体理念，加强团结协作，维护国际社会和各国人民所享有的重要权利。
参考资料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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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郑爽 孙羽菲
审核：郝利群 薛晓芃 吕平
编辑：陈宇琛 彭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