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亚地处欧亚大陆中部，拥有丰富的原油、天然气、煤炭等自然资源和黄金、铀等矿产资源，是横贯东北亚和欧洲，纵贯中东、南亚和俄罗斯的地缘要地。作为拥有丰富资源的矿产能源宝库和地缘政治要地，中亚国家在国际上拥有年轻而充满活力的市场。在乌克兰危机和对俄制裁长期化的局势下, 中亚的地缘政治与地缘经济的战略重要性正不断扩大。
一、乌克兰危机后中亚五国的经济应对
中亚狭义上一般限于“中亚五国”。中亚五国是指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土库曼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苏联解体后，中亚五国一直高度依赖与俄罗斯之间的经济合作。因此，有预测表明，受乌克兰危机和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中亚五国的经济会产生一系列负面连锁反应[1]。实际上，乌克兰危机爆发后，中亚五国并没有像西方国家以为的“去俄化”，而是采取务实的经济外交，以最大程度地获得大国对中亚国家的经济援助和投资。[2] 在国内，各国采取了“应对危机、抓住机会”的短期紧急措施以稳定经济。如上调基准利率，增加或禁止部分粮食出口以保障粮食安全[3]，吸引以高附加值产业为主的海外直接投资流入等短期应急政策，使中亚五国在乌克兰危机的余波下成功管控浮动的汇率和物价上涨率。由于出口贸易额、海外移民汇款额和海外直接投资的增加[4]，2022年中亚地区的经济仍高速发展。
图1（图片来源：https://www.sohu.com/a/519606944_121296870）
2022年中亚五国的贸易总额达到了五年之最。出口额增长趋势主要体现在哈萨克斯坦和土库曼斯坦的能源出口方面，进口额增长在欧亚经济联盟（EAEU）成员国哈萨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两国均较为明显。哈萨克斯坦和土库曼斯坦的出口额增加是由于国际原油和天然气价格上涨。2022年哈萨克斯坦原油出口量同比下降1%，而出口额同比增长51%，土库曼斯坦天然气出口量同比下降48.9%，同时出口额同比增长89.6%。欧亚经济联盟（EAEU）为单一关税区，因哈萨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向俄罗斯出口时不征收关税，作为向俄罗斯迂回出口的商品的第一批出口国，哈萨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的进口额有所增加。2022年，中亚五国进口总额增幅同比增长，其中乌兹别克斯坦37%、哈萨克斯坦17.5%、吉尔吉斯斯坦64.2%、塔吉克斯坦15.2%。[5]
图2 中亚五国贸易趋势
（数据来源：IMF, Direction of Trade Statistics，数据整理：KIEP：Korea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 Policy）
[注：据统计，2022年土库曼斯坦对俄罗斯进口额为0.]
在认识到乌克兰危机是新常态而非一时之势后，中亚五国又制定和推进中长期经济增长战略。虽然经济结构和产业发展水平不同导致中亚五国的中长期增长战略存在差异，但大都强调通过传统产业（农业、能源、资源）的高附加值化提高生产效率，通过数字经济、绿色经济的转换培育新产业。哈萨克斯坦强调通过挖掘国家发展潜力和培养制造业、IT产业来构建“新经济模式”。塔吉克斯坦在加大力度培育现有产业的同时，最近还把焦点放在了绿色经济、数字经济等新增长动力的筹备上。吉尔吉斯斯坦通过选择和集中战略促进经济发展，为持续增长打下基础。土库曼斯坦计划扩大主力产业天然气的生产，提高附加值，实现持续增长。乌兹别克斯坦在为“新乌兹别克斯坦”经济增长奠定基础的同时，还将加速产业尖端化、高附加价值化。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发表的2023年经济增长率预测值如下[1](括号内为2022年经济增长率[2]): 哈萨克斯坦4.6%(3.2%);乌兹别克斯坦5.5%(5.7%); 土库曼斯坦2.5%(1.8%); 吉尔吉斯斯坦3.4%(7%); 塔吉克斯坦6.5%(8%); 新兴国家和发展中国家(Emerging market and developing countries) 4.0%(4.1%)。2023年中亚经济增长率虽然因国家而异，但与新兴国家、发展中国家的增长率相比，整体上处于良好水平，同时贸易额增加趋势与去年相比将放缓，物价将继续维持在较高水平。根据世界银行（WB）公布的《2023年欧洲和中亚地区经济报告》，如果通胀放缓，中亚地区今年的经济增长率预计将进一步提升至4.8%，2024年和2025年平均增长率将达到4.7%[6]。
（1 IMF, World Economic Outlook Database October 2023.https://www.imf.org/en/Publications/WEO/weo-database/2023/October/weo-report?c=916,917,923,925,927,&s=NGDP_RPCH,&sy=2023&ey=2023&ssm=0&scsm=1&scc=0&ssd=1&ssc=0&sic=0&sort=country&ds=.&br=1. 2023-11-10.
2 IMF, World Economic Outlook Database October 2023.https://www.imf.org/en/Publications/WEO/weo-database/2023/October/weo-report?c=916,917,923,925,927,&s=NGDP_RPCH,&sy=2022&ey=2022&ssm=0&scsm=1&scc=0&ssd=1&ssc=0&sic=0&sort=country&ds=.&br=1. 2023-11-10.）
二、韩国与中亚五国的合作前景
中亚战略价值高，发展潜力大，资源能源优势好，但产业基础差[7]。为扩大在中亚地区的影响力，美国、欧盟、德国和海湾合作委员会成员国（GCC）等高度评价中亚地区在“能源替代供应、稀有金属生产、物流网络重组”方面的潜力，通过举办“中亚五国+1”形式的峰会，加强对中亚五国的合作与援助，为促进合作搭建平台[8]，寻求重振与中亚的战略合作。
韩国基于自身“中等强国外交战略”，在如今复杂的国际形势下，为了更好地推动与欧洲贸易的联系，迫切需要开辟更多通往欧洲的贸易路线，中亚地位上升[9]，因此有必要加强与中亚的合作。2022年是韩国与中亚五国建交30周年。乌克兰危机以来，韩国与中亚的贸易额急剧增加，对中亚贸易额比前一年增加了74%，达到92亿美元，创下了历史最高纪录。相反，2022年韩国对俄贸易额比去年同比减少23%，降至211亿美元，俄罗斯从韩国的第十大贸易国（2021年）降至第15位（2022年）。也就是说，2022年韩国对俄罗斯贸易额减少62亿美元期间, 对中亚贸易额增加40亿美元，对俄贸易额减少部分的67%被对中亚贸易额吸收[10]。随着朝鲜半岛局势不稳和韩美同盟进一步趋紧，韩国对俄罗斯的制裁可能会进一步摆上明面，不管从经济发展还是地缘安全，韩国都有必要加大与中亚地区的合作。
乌克兰危机后，韩国经济和中亚经济增长都面临挑战，韩国与中亚之间的合作前景主要在：稀有金属（包括稀土）、物流网络、能源和旅游业。若以中亚五国的中长期经济增长战略为基础，可得出以下几点韩国——中亚合作的启示。
第一，托卡耶夫总统提出哈萨克斯坦的“首要任务是发展经济”，目前正积极推进经济合作多元化，哈萨克斯坦政府网站发布的稀有和稀土金属行业命令草案显示，该国政府计划斥资118亿坚戈(约合2500万美元)，在2028年前将稀有和稀土金属产量提高40%。[10] 此外，哈萨克斯坦中央选举管理委员会表示，将就建设核电站问题举行全民公投。据报道，韩国水电与核电公司（KHNP）、俄罗斯国家原子能公司（Rosatom）、中国核工业集团公司（CNNC）、法国电力公司（EDF）将作为核电站建设公司展开竞争。另外，哈萨克斯坦作为EAEU成员国，对俄罗斯出口相对容易，若乌克兰危机结束，也可为韩国进军俄罗斯市场打下基础，意义重大。
第二，根据米尔济约耶夫总统发表的第三任期国政课题，预计乌政府将会增加稀有金属、基础设施的相关项目。乌兹别克斯坦作为韩国国际合作机构(KOICA)在该领域的重点合作国，韩国可能会通过对外援助(ODA)继续加大与乌兹别克斯坦的合作。韩国——乌兹别克斯坦稀有金属中心于2019年4月成立，为了该中心的稀有金属商用化项目(2023~2027)能顺利进行，韩方可能会继续加大投入。米尔济约耶夫总统在第三任期曾承诺会大规模进行基础设施建设，韩国建筑企业有参与的可能性。韩国于2023年6月在乌开设乌兹别克斯坦创业支援中心(U-Eneter)，一直积极开展活动，两国还在筹备塔什干医疗综合园区事务·化学科研中心的建设。
第三，韩国同土库曼斯坦的贸易以出口为主，主要出口的产品有汽车、钢铁及金属制品、工程机械和信息通信设备等。LG、现代、SK等韩国企业在土库曼斯坦参与了众多国家重点项目，如脱硫设施、炼油厂、制船厂和聚乙烯工厂等的建设。根据《土库曼斯坦2030年前油气工业发展纲要》，土库曼斯坦将利用丰富的油气资源生产高附加值化工产品，推进石油和天然气化工产业的大规模建设。韩国国会议长金振杓于2023年7月访问土库曼斯坦，并同土库曼斯坦民族领袖、人民委员会主席古尔班古力·别尔德穆哈梅多夫进行会谈，双方同意进一步发展“两国互惠伙伴”关系，加强经贸合作，并在此基础上寻求在人文、卫生医疗和体育等领域的多元化合作。[12]韩国同土库曼斯坦在能源、交通、物流和数字领域存在不小的合作空间，未来在造船业、天然气化工以及基础设施建设和技术发展经验方面，也将继续加强交流和合作。
第四，吉尔吉斯斯坦目前正在全力引进农业领域的智能农场和大力发展旅游业，韩国在该领域有合作的空间。2022年4月，成均馆大学技术控股(株)子公司Inwater Solutions在吉尔吉斯斯坦的智能农场竣工，吉尔吉斯斯坦总统、农业部部长、经济商业部部长参加了该活动，受到了高度关注。此外，2023年6月韩国的德威航空开通了仁川——比什凯克(吉尔吉斯斯坦首都)区间的定期航线，为两国在旅游领域的合作奠定了基础。吉尔吉斯斯坦还是韩国国际合作机构（KOICA）的重点合作对象，韩国正在积极推进对吉尔吉斯斯坦的政府开发援助（ODA）合作。
第五，韩国政府为了与塔吉克斯坦建立实质性的合作基础，于2021年3月将驻塔吉克斯坦大使馆杜尚别分馆升格为大使馆，2022年在塔开设韩国国际合作机构（KOICA）事务所。2023年，韩国的塔吉克斯坦无偿援助事业将在交通、农林水产、产业、能源等领域进行，这有望为塔吉克斯坦的经济成长课题——产业培育和绿色经济开发做出贡献。
三、总结
乌克兰危机后，中亚国家表现出了独立自主的对外战略，在务实主义的基础上，主张抓住局势机遇，最大程度地发展经济。主要国家（俄罗斯、中国、美国、欧盟、突尼斯等）已经认识到中亚的战略价值和资源合作空间，正在积极开展首脑外交，为加强与中亚的合作奠定基础。韩国未来也会继续加强与中亚五国之间的联系。从国别来看，韩国与哈萨克斯坦在稀土、核电站、物流网络，与乌兹别克斯坦在稀有金属和交通基础设施建设，与土库曼斯坦在工厂业务，与吉尔吉斯斯坦在智能农场和旅游业方面的合作前景较为广阔。为了进一步加强与塔吉克斯坦的务实合作，韩国不排除会加大对塔吉克斯坦的无偿官方援助。事实上，韩国也面临着供应链网络不稳定的问题，加强与中亚的合作以获取稳定的矿物资源供给意义十分重大。由于历史原因，在中亚地区有超过三十万的韩裔，基于文化认同层面，努力搭建起韩国与中亚地区的合作桥梁，也为韩国的文化以及其他领域公共外交在中亚的传播带来了更多可能。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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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哈萨克斯坦计划提高稀有金属产量[EB/OL]. 环俄网. (2023-11-09) https://www.huanenet.com/mtgd/6342.html.访问日期：2023-11-09.
[12] 투르크멘 방문 김진표 의장 "아르카닥 신도시에 한국 전기차 활용하자[EB/OL].news 1. (2023-07-21). https://n.news.naver.com/mnews/article/421/0006942708?sid=100. 访问日期：2023-11-15.
文字：程祯露 殷思孟 王琳
审核：郝利群 薛晓芃 吕平
编辑：陈宇琛 彭昕
